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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价:¥35元
当当价:¥33.25元
我个人比较喜欢看历史书籍,因为历史与未来都有一定的共性,你如果想把握未来必须要先了解历史。这本书对于现在没经历文化大革命的人来说是一本非常好的书,比较真实的反映了那段时间的历史。
顾客评论
★★★★★ 知识圈内第一品牌书
该顾客对商品评级 评论人:一个人 2003年12月30日
这本书在当当竟放在一个那样不起眼的地方.这本书在当当没有一条评论.我们也许真的要感慨了,难道四十年后的中国与四十年竟是同一个样子吗?真正好的和真正优秀的永远是没有市场的吗?而那些"文化垃圾"却永远代表着中国的文化的主流声音吗?我不是在当当买的这本书,我是从诸多文化精英那里听来的这本书,后来终于见到书,一如那些传颂者一样的风格,简朴厚重,很象一本书的样子.一路看下去,久久不能自持,真正的心痛,为什么?我不想说,看了就知道了.什么是中国的文化良心,什么是中国的知识分子?什么是中国人中的贵族?有一些东西恐怕是要永远消失了,章诒和还赶上了些,记录了些,只这些人物的残片中所折射出来的星星点点,已足够让我们为之感慨,为之沉思.日韩\英美概不例外,每个民族不可忽视的是它的民族精神,而我们有吗?有什么?看了这本书你就会知道,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和动人的宝藏,我们也曾有过我们民族自己的"贵族",而这一切,在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消亡了——人为地使之消亡。
可悲啊,中华民族!可惜啊,中华民族!自认为是中国知识精英的人,自认为是有思想的人,都应该看看这本书,不管你是年轻还是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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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书,真的好,我一天就看完了
该顾客对商品评级 评论人:viggie 2004年2月11日
好书,真的好,我一天就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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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往事并不如烟》被删部分整理
该顾客对商品评级 评论人:寡人好色 2004年7月28日
《两片落叶,偶尔吹在一起》:
书中32页第六节原文——慢慢地我才懂得:《光明日报》虽是民盟中央机关报,但它并非属于民盟,是由中共直接插手的,属于意识形态。
33页第二节后被删部分——他毫不避讳地在一个公开场合说:“过去,什么事情都要统战部点头,我们有些人常跑统战部。不少职务安排的是交叉党员。现在,民主党派政治自由,组织独立了,我们党内的工作,应由自己负责任来搞,不要统战部过多的帮助……民主党派要有党格,人要有人的精神生活。”
42页第5节被删改原文——储安平靠的就是自己。他一生依附过谁?仰仗过谁!
44页第7节后被删改的原文——他说的这些话,在今天某些人听来,依然十分刺耳。不过,储安平讲的揭露和当权者理解的揭露,大不相同。储安平所说的揭露,是特指揭示和提出社会存在的现象和问题。其中内涵着以揭露来促使党和政府改进工作、纠正缺点的政治愿望和新闻观念。
45页中被删去的第二节——那时恰逢中共向民主党派提出“独立自主”的政策,对此,储安平有些将信将疑,故而言道:“我倒要看看怎样让我们独立自主,我要撞撞暗礁,担担风险,用我的肩膀担担斤两,看看到什么时候受到阻力。”
46页第二节后被删部分——其眼光、心胸、魄力、能力水平所构成的新闻职业的本能和素养,使自己全然忘记了什么是意识形态及其后面的权力。
46页第3节的原文——《光明日报》的版面、内容,变得有些新意和活力了。对此,储安平很得意,觉得办报就该是这个样子。他鼓励本社同志,说:“我们跑到《人民日报》的前面去了。”
47页被删的第5节首句——为了把昔日的朋友制造成为今天的敌人,并让全社会认可。
48页第3节被删改首句原文——李维汉很着急父亲不入圈套,便亲自拨电话敦请
48页第6节最后被删改原文——父亲大概以为是称许自己的谈话;殊不知,他这是在为猎物堕网而心安。
第48页第七段原文:如果说,父亲与会是中了毛泽东“引蛇出洞”之计……
第50页第四段原文:父亲阅后,激动不已,也钦佩不已。他说:“储安平是个勇士。他对老毛和周公提的对中央政府人事安排的意见,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党外人士都有此看法——难道没有一个民主人士具备副总理的才干?被尊为国母的孙夫人(宋庆龄)到了共产党这里,连当个国家副主席的资格也没有?可我们这些党派负责人,谁也没有勇气和胆量把话讲出来。老储讲了,全讲了,而他不过是个九三的中央委员。” 书中删去了“——难道没有一个民主人士具备副总理的才干?被尊为国母的孙夫人(宋庆龄)到了共产党这里,连当个国家副主席的资格也没有?可我们这些党派负责人,谁也没有勇气和胆量把话讲出来。老储讲了,全讲了,而他不过是个九三的中央委员。”
50页第5节被删原文——总之,无论是出洞的蛇,还是投网的鸟,他们在那样一个时刻,热情如此之高,乃至于让人感到一种无可控制的冲动:必须让当权者和社会去了解他们的思想。事后,父亲恢复了清醒,即为储安平痛悔不已,抱憾万分地说:“孟子早就有过告诫:‘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而老储触犯的,乃是皇帝之大忌。”
73页第三段原文:父亲每天读报,反复琢磨字里行间的寓意。他说:“老毛是个最善于、也最乐于运用暗示的人。我们往往从暗示中才能摸到他的一点用心。”又说:“斯大林病亡后赫鲁晓夫上台的事实,让他忧心忡忡,疑心重重,生怕谁抢了他的金交椅。这个运动,说是文化革命,我看还是围绕着那把金交椅转罢了。”
接着,报纸广播批判“三家村”,批判翦伯赞的“历史主义”,批判周谷城的“时代精神汇合论”,批判杨献珍的“合二为一”,铺天盖地。父亲非常瞧不起毛泽东这种算老账的做派,说:“别看金銮殿坐上了,举手投足,还是个农民。”
很快,文化革命成了暴力,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下,搞起了红卫兵。发通牒,下勒令,破四旧,打人,剃头,游街,抄家……北京陷入红色恐怖。天安门前、金水桥畔的宗教式的朝见,是毛泽东梦想了很久而最终得以实现的现实。坐在家中的父亲得到这些消息,摇头哀叹道:“今天看来,我是把共产党估计高了,把毛泽东的野心估计低了。原来仍不过是陈涉吴广,太平天国,是一个农民党闹了一场李自城进北京。面对党首的严重又明显的错误,千百万的党员竟无人出来反对;庞大的系统,竟然找不到一个规则和办法,去有效的遏止。共产党在政党性质和成分上的问题,显露无遗。老毛自己也真的成了皇上,‘皇上犹天,春生秋杀,无所不可。’他犯的错误,如果其下属连想也不敢想的话,那么他制造的一切,在生前是难以纠正的。这场革命,可谓毒痛天下。不说祸延百年,至少也是五十年。老毛大概是疯了。”
学医的母亲则讲:“他肯定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8月24日,红卫兵闯进了家门。……
《最后的贵族》:
第185页最后一段原文:老人摇头,道:“右派都是好人,大右派就是大好人。再说,我不管什么左派、右派,只要来到我家,就是我的客人,我都要招待。而且,你的爸爸和章乃器不是一般的客人,是贵客。”讲到这里,便开始抱怨毛泽东发动的政治运动,她用手指了指领袖画像,说:“人活八十,我见的世面多了,但是从没有见过像他这样治国的。中国自古是礼仪之邦,现在却连同城而居的好朋友都不能见面,还美其名曰文化大革命,一点文化也没有。”说着说着,老人二目圆睁,还真生气了。
第187页最后一段:此后的话题,自然是对文化大革命的看法。章乃器说:“从表面看来,这个运动像是突然发生的,但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突如其来的,其中不为人知的原因,恐怕已酝酿多年。毛泽东除了没有做法律上的准备,事前的一切准备都很充分了。”
第188页第一段起原文:父亲讲:“依我看,老毛动的这个念头(指发动“文革),内因是源于他的帝王思想,就怕人家抢了金交椅。外因是有感于苏联的现实,看到斯大林死后出了个赫鲁晓夫,他就忧虑得睡不好觉了,还给人家起了名字,叫修正主义。于是,在反修的旗号下,趁着自己还活着,就先要把中国的赫鲁晓夫挖出来。至于他和刘少奇的矛盾,决不像共产党报纸上写的那样吧。”
谈到“文革”的政治后果,章乃器皱着那双淡淡的眉毛,说:“一场文化大革命,给中国形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是极端个人崇拜;一个是极端专制主义。这两件东西,自古有之。毛泽东是把它发挥到顶峰了。而他手下那些所谓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不是迎合,便是依附。”
罗仪凤则十分不理解毛泽东的搞法,愤愤地说:“要搞刘少奇,就搞刘少奇一个人好了。他为什么要把全国的人都发动起来。又是抄家,又是武斗,又是毁文物。《圣经》上说:‘有时候,我们的英雄似乎只比土匪头子稍稍强一点。’我看两千年前犹太人说的这句话,在两千年后的中国应验了。”
康老在这里插了话:……
188页最后一段原文:罗仪凤吐吐舌头,对母亲说:“妈,这副对联你只能听,可不能对别人说呀!一旦传出去,咱们可都要掉脑袋!”
第191页第4段原文:三天里,他天天议论江青。说:“江青就是蓝苹嘛。沈从文就认识她,也跟我谈过她。一个三流电影明星,品质也差,非要称什么文化旗手,还成了叱咤风云的英雄。她一登政坛,便用尽低劣之极的招数。我们英明领袖的‘英明’,也真是少有。最让我不明白的是,几百万的共产党员竟都能服从、容忍,甚至拥戴。”说话时,那无比愤怒的态度和胆量,使人觉得他根本不是什么教授、书生而是侠客,壮士。
218页第六段起原文:我问母亲:“那东四十条何家口的大宅院,是康同璧自己的房子,属于私产。林女士应该在那里替康老和罗姨守护遗物。”
母亲说:“那宅院早让别人占了。”
“谁占了?”我问。
“叶道英。”
“是叶剑英的弟弟吗?”
“是的。”
我喊道:“他凭什么占康家的私房?”
“江山都是人家的,还说什么房子。”
“混帐王八蛋”……
《一片青山了此生》
296-297页原文如下:他们的第一话题,是反右。对此,罗隆基感慨万端,说:“伯钧呀,这个反右,毛泽东搞的是诱之言,陷之罪哇。而我们是转瞬之间,百暖百寒,一身尝尽矣。自己是想做官的,但做官做到饱受屈辱,人格丧尽,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对三五反,我就有些看法。被认为有问题的人,都斗得很苦,像潘光旦,刘王立明。一个老百姓不管有无问题,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何况是潘光旦这样的学者教授。在民主党派里,三五反使民建(即中国民主建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肃反时的搞法,我更是不同意的。被冤枉的人不少,又无法申诉。这么,我才提出建议成立一个平反委员会,它必须自成系统,而且一定要和共产党的领导机构分开来。我的这个提议,目的无非是为受委屈的人解决问题。后来毛公又搞胡风,我当时就跟范朴斋、张松涛讲,共产党这次肯定也是错了。我的主要讲话,大部属于人大、政协、统战部座谈会上的发言,按说是应该受法律保护的。结果,都成了共产党划我做右派的罪状。”
在定性材料(见附件一)里,罗隆基最觉得冤枉的是指认他“解放以来在民盟内部结成包括有张东荪、周鲸文在内的秘密集团,进行反共反人民的阴谋活动,有组织有计划地策划部署、夺取据点、扩充实力、打击排斥共产党员和左派。经过揭露以后,仍然采取隐蔽方式,继续活动。”父亲一向认为罗隆基在民盟中央爱拉小圈子,背后爱搞小动作,但说这是“进行阴谋活动的秘密集团”,实在是莫须有的罪名。
罗隆基把嘴角一撇,极不服气地说:“我爱搞小集团,他毛泽东就不搞小集团啦?说我搞阴谋活动,他毛泽东就不搞阴谋活动?伯钧,鸣放就是阴谋哇!”
听了罗隆基定性材料的内容,父亲才明白为何统战部、民盟中央要对其进行长达半年的批斗,还要查缴他的私人信函。父亲说:“当初在报上看到你的检查又长又杂,拉扯上许多人。我是不满的,还对健生说——努生把所谓的罪责包到自己的身上算了,现在少牵扯一个人,今后就少一家人受罪。现在经你解释,我才算明白。中共既认为你有集团性的阴谋,那就势必要你交代出一个阴谋的集团来。”
父亲的理解与同情,让罗隆基十分感动。他摇头叹息:“我们简直是做了一场噩梦,噩梦一场呀。”
父亲补充道:“噩梦里的魔鬼,就是那个高喊‘长期共存’口号的人。农工的人揭发,说我攻击他‘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现在看来,这魔鬼的部分越来越大了。”
罗隆基还和父亲谈及张东荪。他说:“都说我和张东荪是一个小集团的人,可是,他的叛国案子出来,连我都吓了一跳。(19)49年的他,还在游说傅作义放下武器,让共产党兵不血刃占领紫金城。到了(19)50年底,他就乐意让美国人收拾毛泽东?这从逻辑上就讲不通嘛!他和我都不希望中共外交倒向苏联、去做斯大林的附庸。但我决不相信张东荪为了这样一个政治见解,就甘愿充当什么特务或间谍,尽管他和美国领事有些往来。我和他在一起经常议论国事,比如第三次世界大战,抗美援朝。看法有时一致,有时也不一致。难道这就是集团性质的秘密活动?什么叫共和国公民?毛公知道不?”
父亲听到这里,笑了。
对张东荪的叛国,父亲认为:“这个事情一定非常复杂。我看民盟中央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不知道真相,可一直受他的牵连。”罗隆基始终为此而叫屈。
接着,父亲告诉他,自己的划成右派的依据共五条。第一条,是主张轮流执政。而这么至关重要的话,并非自己所讲,乃出自程潜之口。第五条是反对文字改革,纯学术问题,也充做反党言论。罪状由共产党定下,概不与本人核实。
你一言,我一语。罗隆基越说越起劲了:“对共产党,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宪法制定的时候,我早说它不大像法,仍旧是属于‘共同纲领’性质。《人民日报》发表的有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政体的社论,根本是错的。民盟在给我划右定性的材料里,特别写明一条——‘罗隆基反对国家的重大政策问题先在共产党内讨论然后提出商议的做法。’我是一直反对中共这种做法的。反对的原因也很明确,因为这种做法属于党治,不合国体呀!现在怎么样?事实说明问题。我们还没有犯法,就由毛主席宣布‘有罪’。国家主席或执政党领袖的讲话,即可成为判罪的标准?一点法律上的正当手续也没有,何况它本来就是一部没有诉讼的法。国家宪法的要义,就是政府守法。老实讲,毛泽东的搞法是违宪。——伯钧哪,可以说我们是为真理而沦为贱民。”
第322页,第七段起:罗隆基说:“伯钧,我俩上了大英百科全书啦!”
父亲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来踱去,情绪很不平静。他叫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早点睡觉。
当晚,他俩谈得很久。
第二天,父亲精神很好,走到我的书房,先和我掰腕子玩。然后,对我说:“我想,有些事情现在可以跟你讲一讲了。”
我说:“这和罗伯伯昨天带来的消息有关吗?”
“是的。”父亲让我把他的小茶壶拿来,他似乎要认真地和我谈谈了。
他说:“前两年,爸爸还期待着摘帽子,现在戴不戴、摘不摘均无所谓。只是连累了你们。小愚,我向你郑重宣布──反右时的爸爸并没有错。两院制一定会在中国实现。”说到这里,父亲的声音很高,拳头攥得紧紧的。
父亲看到我吃惊的表情,便尽量控制自己的激动,语调也放平缓,继续说道:“这话现在听起来很反动,你不必害怕,女儿,将来你就会晓得它是正确的。(一九)五七年五月在统战部的座谈会上,我提出国家体制改革,关键是从中央到地方的分权问题。因为从集权到分权,是社会发展的进步,任何国家都如此。努生欣赏西方的三权分立是分权,我说的两院制实际也是分权。不管两分、三分、四分,怎么分都可以。总之,集权在当今世界是行不通的。今后国家的大政方针,还是党内一决定,全民都拥护。我敢断言,老毛绘制的共产主义美好理想永远是蓝图,是幻想。昨天努生讲,最新的大英百科全书已经上了中国一九五七年反右运动的条目。他们的基本解释为:章伯钧,罗隆基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制度下,要求实行民主政治。──这样一个简单的条目内容,让爸爸激动彻夜,觉得自己一辈子从事爱国民主运动,能获得这样一个归纳,也很满足了。爸爸能被历史记上一笔,还要感谢老毛。要不是他搞反右,把我俩当作一、二号右派份子,我们始终不过是个内阁部长或党派负责人罢了。”
几十年的光阴似云烟一般飘散而去。果然,父亲和罗隆基以未获改正的右派身分,被历史铭记。我始终且永远为这个身分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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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顾客对商品评级 评论人:APPLE 2004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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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详细信息
ISBN:7020044409
尺寸:16开
字数:200000
用纸:胶版纸
页数:335
印张:21.5
印刷时间:2004/01/01
作者简介
章诒和,女,1942年生,安徽桐城(今枞阳)人。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研究员,具博士生导师资格。
内容提要
这本书是我对往事的片断回忆,但它不是完整的回忆录。 曾经,最珍贵和最难得的个人活动,便是回忆。因为它是比日记或书信更加稳妥的保存社会真实的办法。许多人受到伤害和惊吓,毁掉了所有属于私人的文字记录,随之也抹去了对往事的真切记忆。于是,历史不但变得模糊不清,而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改写。这样的“记忆”就像手握沙子一样,很快从指缝里流掉。从前的人什么都相信,相信……后来突然又什么都不信了。何以如此?其中恐怕就有我们长期回避真实、拒绝真实的问题。 我这辈子,经历了天堂、地狱、人间三部曲,充其量不过是一场孤单的人生,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我拿起笔,也是在为自己寻找继续生存的理由和力量,拯救我即将枯萎的心。而提笔的那一刻,才知道语言的无用,文字的无力。它们似乎永远无法叙述出一个人内心的爱与乐,苦与仇。 寂静的我独坐在寂静的夜,那些生活的影子便不期而至,眼窝里就会涌出泪水,提笔则更是泪流不止,毫无办法,已成疾。因为,一个平淡的词语,常包藏着无数寒夜里的心悸。我想,能够悲伤也是一种权利。 往事如烟,往事又并不如烟。我仅仅是把看到的、记得的和想到的记录下来而已,一共写了六篇,涉及八个(不包括我的父母)。这些人,有的深邃如海,有的浅白如溪。前者如罗隆基、聂绀驽,后者如潘素、罗仪凤。他(她)们有才、有德、有能,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说而不可看,或者可看而不可想。其实,不论贵贱和成败,人既不应当变为圣像,也不应当遭受藐视。 书是献给父母的。他们在天国远远望着我,目光怜悯又慈祥。 章诒和 2003年8月21日于守愚斋
目录
正在有情无思间——史良侧影 我一向认为人老了,简单的衣食住行,都是无比的沉重与艰难,他们的内心自不会再有炽热之 情或刻骨之思。但我面前的史良,以忧伤表达出的至爱,令我感动不已。当我跨入老龄,生活之侣 也撒手人寰的时候,史良的涕泣和那方白手帕的记忆,便愈发地生动起来,也深刻起来。是的,脆 弱的生命随时可以消失,一切都可能转瞬间即空,归于破灭,惟有死者的灵魂和生者的情感是永远 的存在。两片落叶,偶尔吹在一起——储安平与父亲的往来 走在曲折的小径,便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的储安平:面白,身修,美丰仪。但是,我却无论 如何想象不出储安平的死境。四顾无援、遍本鳞伤的他,会不会像个苦僧,独坐水边?在参透了世 道人心、生死荣辱,断绝一切尘念之后,用手抹去不知何时流下的凉凉的一滴泪,投向了湖水、河 水、塘水、井水或海水?心静如水地离开了人间。总之,他的死是最后的修炼。他的死法与水有 关。绝世的庄严,是在巨大威胁的背景下进行的。因而,顽强中也有脆弱。君子之交——张伯驹夫妇与我父母交往之叠影 有人说:收藏古董,好似留意和观赏月色,古往今来的月色。可如今,收藏不再是个单纯爱 好,它还是个一夜致富的行当。于是,张伯驹的价值便更多地体现在献宝上了。我不这样看。他 的一生,比捐献的文物生动得多;他的为人,更比国宝珍贵。我和他相处,感受到的是人的气息 和光泽。而这,才是永恒的。最后的贵族——康同璧母女之印象 我想,这些昔日贵族活在今天,日子太难,心也太苦。康同璧常说自己的处世原则是“以不 变应万变”,然而,现实却在逼迫她们做出“顺适”。出于教养,也出于经验,她们的“顺适” 往往表现为一种不自觉其努力的努力……努力的核心内容便是:忍。在云诡波谲、世事不胜其变 幻的年头,谁都得忍。普通老百姓,以其渺小而忍。那么,康氏母女所代表的老派家庭的忍,又体 现出什么呢?是阅历太多、见事太明的无可奈何?还是抹杀自己、无损于人的智慧生存?斯人寂寞——聂绀弩晚年片断一片青山了此身——罗隆基素描
前言
媒体评论
文起当代之衰
作者:邢小群(张文华推荐)
第二十六辑《老照片》首篇《正在有情无思间――史良侧影》刊出后,多少人相互传告:看了那篇关于史良的文章了吗?
“谁写的?”
“章诒和。”
“章诒和是谁?”
“章伯鈞的女儿。”
但四十岁以下的人听了会接着问:“章伯钧是谁?”
“章伯钧是毛泽东1957年钦定的第一号大右派。”
话说到这份儿上,不知道章伯钧的人也就不会关注章诒和的存在和出现了。只有对中国当代历史文化仍然关注,仍然有兴趣的人,哪怕是三十岁以下,也会意识到章诒和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老照片》第二十八、二十九辑首篇又连续刊发了章诒和的《君子之交》一文,写张伯驹夫妇与章伯钧一家人的交往。再次给我们带来惊喜。我的一位自称看人家文章眼最高的同事,看完就打电话问我,看了那篇关于张伯驹文章了吗?据我所知,章诒和的有关这方面文章,将在老照片陆续发下去。
近几年来,国内学人对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变迁、中国现当代历史人物、特别是一些文化人的命运与人格现象,已经有了一步步深入的了解和反思。章诒和的父亲已经过世,和他父亲交往的那些中国第一流的政治家、哲学家、文学家、报人、画家、文物收藏家、戏曲家,也多数不在人世了。如果曾经真实地面对过当事人,如果不仅仅是面对,而且还耳闻目睹到一些鲜为人知的内情; 如果不仅仅是知道内情,且能以世纪的思考眼光,来谈论那些往事,我们的阅读感受会是怎样的呢?
对于像史良、张伯驹、罗隆基、储安平、康同璧、聂绀弩这样的历史人物,我们读过一些研究著作、文史资料和回忆录后,并不感到陌生。但是章诒和,带着自己的直观感受,观察着父亲母亲与这些人的恩恩怨怨,她笔下呈现出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时代生态现象。看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代风流,他们的思想、见地、谈吐、气质、个性、神采是怎样的?如果不是由章诒和披露,可能就再没有人知道了。当然,他们是章诒和眼里心中的文化人,所以有位学者说,没有想到历史人物还可以这么写!
比如,我们知道“七君子之一”史良反对国民党独裁时如何勇猛,也知道“反右”时,她也不曾落后。却不知道,她与朋友章伯钧私交甚笃,病时送鸡汤,闲时去赏花。她曾专程抱着一打毛巾给朋友送来,并告诉老友,“一条毛巾顶多只能用两周,不能用到发硬”。当然这并没有妨碍她对老友反戈致命的一击。文革时,民盟的干部批斗史良,问她与罗隆基这个大右派是什么关系,史良直起腰回答:“我爱他”!能勇敢说出这三个字的史良,不是也有她内心顽强恃守的东西,并伴随着情感的伤痛与执著?你瞧,一个活脱脱的史良在章诒和的笔下是不是呼之欲出?
当年批判“章、罗”大右派时,亿万人民曾顺着引导者的思路,调动一切想象力,想象着章伯钧和罗隆基怎样“有组织、有计划、有纲领、有路线的”结成同盟,向党猖狂进攻。而事实是怎样的呢?章诒和写道:罗隆基“两次跑到我家,质问父亲:‘伯钧,凭什么说我俩搞同盟?------’第二次去我家的时候,特别带上一根细木手杖,进门便怒颜相对,厉言相加,-------临走时,发指眦裂的罗隆基,高喴:‘ 章伯钧,我告诉你,从前,我没有和你同盟,现在,我没有和你同盟!今后,也永远不会与你同盟!’遂以手杖击地,折成两段,拗在父亲有面前,拂袖而去。’打成右派数月后,一天罗隆基打电话说:‘伯钧,我想到你家坐坐,欢不欢迎呀?’这一对钦定的同盟,在万般孤立与寂寞之中,真的“同盟”了。
还有储安平。储安平事件的人文背景及他办报的执著,在章诒和笔下有详细的介绍。但我觉得更有意义更深刻的还是章诒和耳闻目睹的感受和认识。
章诒和是从事戏曲理论研究和教学的。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启蒙,竟然是著名票友和戏曲研究家张伯驹。从章诒和向张伯驹夫妇学画、学戏曲知识的过程中,我们可以进一步认识大收藏家张伯驹的性情与灼见。
章伯钧说,自己家的字画五千多件,即使卖掉,也未必抵得上张伯驹一件。他收藏的罕见之物,是他用大洋、金条、首饰乃至房产换来的。具体情况,已有报刊介绍。这些著名人物仅仅因为爱好和有钱大量收藏字画文物吗?从章诒和文中,通过章伯钧与张伯驹的交谈,我们了解了一些内情。章伯钧 说:“买书画的目的,也很偶然。因为(19)49年从香港初到北京,就在马路上看到一车车线装书送往造纸厂,心疼得不得了。于是乎,赶快把情况告诉郑振铎,请他制止这种行为。西谛(郑振铎)回答说:’文物局要办的事太多。这样的事,一时顾不过来。伯老,你发动党外朋友,大家都来收藏一些吧。’这样,我除了日常开支,所有的钱就都用来买书、买画。健生(章夫人)也支持。” 张伯驹也喟叹道:“黄金易得,国宝无二。我买它们不是为了钱,是怕它们流入外国。唐代韩干的《照夜白图》,36年卖给了外国人。当时我在上海,想办法阻止都来不及。七 七事变以后,日本人搜刮中国文物就更厉害了。所以,我从30岁到60岁,一直收藏字画名迹。目的也一直明确,那就是我在自己的书画录里写下的一句话:____予所收藏,不必终予身,为予有,但永存吾土,世传有绪。”这是何等的爱国情怀?
像张伯驹这样在“新社会里”无欲无求、闲云野鹤似的爱国者,仍脱逃不了“右派”命运。晚年,张伯驹住院治病,因不够级别,住不了单人或双人房间,感冒转成肺炎,匆促去世。这就是国宝张伯驹的晚境。有人说,他一个人捐献给国家的东西,足够买下你们这座医院!”其实岂只是买下一座医院!
章诒和对张伯驹的看法很独到,她说:“张伯驹自然属于最难消化的人。而他的硬度则来自那优游态度、闲逸情调、仗义作风、散淡精神所合成的饱满个性与独立意志。以此抗拒着外力对人的品质和心灵的销蚀。”
康同璧,是康有为的二女儿。她以三朝见过,沧桑历尽之识见,对那些“大右派”们深表敬重与同情,主动和这些人交往。文革动乱中,为了女儿的安全,章伯钧让章诒和住到了康同璧家,并且深知除了“康同璧,再没有第二个人敢留我们家的人了”。与康同璧家人相处的日子,使章诒和对生活对历史有了新的认识。她细心地叙述描写了在康家看到的一切。也为我们打开了生活的另一面窗子。
我很在意那时一些名流右派们的生活。在章诒和笔下自是一番景象:“右派圈子的人,聚拢一起也很热闹。清茶一杯,有说有笑。聊国际政治的是罗隆基;谈佛学和古诗词的是陈铭枢;既说社会新闻、又讲烹调艺术的是陈铭德、邓季惺夫妇。在有来有往中,彼此尊重,相互关心。一人病了,其他几个会自动传递消息,或电话问候,或登门探视。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这种交往是他们的生活内容。在孤立压抑的环境中,这个聚会是他们的庆典和节日。一般人是害怕这个右派圈子的,而唯一没有右派帽子的加入者,便是康同璧及其女儿罗仪凤。”
读了这样的文章,我们才知道在那严霜冰凌时期,人人自危的年月,还有这样相互认同和慰籍的群体、这样苦中有乐的生态。
章诒和曾有过长达十年的牢狱罹难,祸从天降,家破人亡。但是,她的文章到目前为止还很少谈到这些。谈得较多的是在《斯人寂寞――聂绀弩晚年片断》一文中。章诒和带着自己的种种人生体验,走近了狂狷的聂绀弩。聂绀弩的出狱,他的晚境,是此文的背景,在章诒和见字如面的描刻中,我们看到的仍是聂老如鹰隼般的眼睛,凌空傲然的洞见。
章诒和总与朋友说,自己没有受多少古典文化熏陶,古诗文底子几乎没有。张伯驹谈天说地都是学问,尽些说经典,听不懂;父亲又是搞哲学的,出口就是康德,还是不懂。那会儿虽然总坐在他们旁边听,但和傻大姐似的。很多都听不懂。深感自己写这些老人,只能是九牛一毛。
而在我看来,章诒和不但家学非浅,且以她在“多重文化环境”中熏陶体验的阅历,自有她的丰富。她与母亲习书法(她母亲李建生是书法家);她跟父亲学古文;她与国画家潘素(张伯驹的夫人)学国画;与戏曲研究家张伯驹学戏曲;她听像罗隆基、张申府这样一批窃得真正西学之“火”的政治专家谈政治,她也曾在康有为的女儿康同璧那个中西文化合璧的家庭中暂住。也只有章诒和那特定的人生际遇,和她特有的文化浸润,才会有她笔下的如此异彩纷呈的人物。
章诒和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的研究员,已从研究与教学第一线退了来,还带着博士生。她说,她还想写许多人,写与她的家世与她的亲历有关的人物。她说自己后半生,就是为这些冤魂而活着,让人们知道在中国现当代也曾有过这样一批优秀的人才,他们在自己深爱的土地上是怎么消失的。她说,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如果是一般的有历史情结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你会不以为然,但是章诒和这样说,可要格外关注。读章诒和的文化散文,我们能了解到我们曾经知道一些皮毛,但仍不明堂奥、不知就里的人和事;以一个目击者的感受和认识展现历史沧桑变幻中人的精神、灵魂、面目那动人的景象,恐怕没有人能与她相比了。从中还能看到闪烁其中的历史精神和大时代的呼唤。其境界与文字共生辉。
一路写下来,快要成书了。有学者感叹章诒和的散文是迄今为止不多见的。“文起当代之衰”。可惜,常规意义上的中国文学创作界基本上还不知道她的存在。据我所知,凡在传看中读了她的文章的人,都叫好!我不是有意为她造势,实在是陆续读了她的六篇大作之后,觉得她的人物散文,太有内容,太美丽了。这就是章诒和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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